2014年佔中運動高潮時,灣仔軒尼詩道被堵至無法通行,當區不少居民無法返家,商戶亦無法做生意。某日,一位紅衣男士與堵路者理論,最後更崩潰跪求佔領者 「畀條路行」。他是著名食肆喜記辣蟹的老闆廖偉文。
六年前的佔中慘況歷歷在目,2019年香港竟然再經歷了一個反修例運動,後期更發展成黑色暴力。更不幸的是,黑暴稍稍收歛之後又迎來了新冠疫情,何時結束無了期。
廖偉文接受《堅雜誌》專訪時感慨萬千,他慶幸 「佔中」過後,自己能洞悉先機,前往大灣區發展,暫時能勉強撐住香港的飲食業「寒冬」。同時,他銳意將生意全面向智能化方面發展,希望避風塘辣蟹的香味,未來能吹遍大灣區。
文:周 萱 圖:Mia
廖偉文認為餐廳要做大做強,就必須解決貨源及醬料問題,所以喜記在廣州及湛江都開了醬料場,並嘗試室內養殖活蟹,最終要實現人工智能化養殖。
室內養殖蟹肉更清甜
室內養殖可以節省很多水,只需正常用水量的1/500;佔地亦是傳統大塘養殖的1/100;人工智能化養殖技術可以減少蟹的損耗,喜記以自動化養殖為目標,目前正在香港申請專利,先養殖蟹,並推廣到其他的水產。
蟹的鮮味取決於飼料及水質,廖偉文說室內養殖的蟹吃起來更清甜,因為他們會餵飼蜆、蝦、海草等新鮮食物作飼料。另外,水體經過特別處理,水質不會像池塘那樣容易變壞,每隻蟹都會生長得很健康。廖偉文解釋,蟹是軟骨類物種,不需要大量運動,只要吃飽就可以長肉,這個特點非常適合室內養殖。
老爸「文創」促成大灣區發展
喜記之所以會進軍大灣區,完全是因為廖偉文爸爸、創始人廖喜與他的一次對話。某天,喜叔問他:「阿仔,知不知道甚麼是文創?」他回答:「唔知!」喜叔說:「咁都唔識?後生仔!」說的廖偉文很尷尬。後來他才知道,老爸儘管在香港有喜記餐廳,但也花了一年時間在內地開發了一個木槿花種植場。
木槿花不但可以吃,更可以入藥,又可以做麵,平時煮菜時也可以用來做佐料。除此之外,種植場也可以租給別人拍攝結婚照,也可以招呼一家老少去農家樂,這就是喜叔在廣州的「文創」。
創業孵化園協助實現夢想
不久之後,機緣巧合下廖偉文來到了深圳前海青年創業夢工場,在這個香港青年創業孵化園中,他得到了很大幫助。他說:「人家就是有這樣的設施,給有想法的人,幫你請人,給你準備地方,實現你想做的事。政府有補貼出糧給員工,如果政府有甚麼新政策,都會幫我們主動申請,加快我們的發展速度。」他說,現時要在內地創業,困難真的不多,大部分孵化園都會幫忙解決。
大灣區創業乘風破浪,香港的業務又如何?廖偉文「哈哈」一聲,一臉苦笑說:「香港,我不想講了!」儘管不想提起香港的現狀,但廖偉文對自己過往的經歷還是感慨萬千。他說,10歲開始就在爸爸的大牌檔「執頭執尾」,最記得有一次過年期間,由於生意太忙,全家人不停劏蟹,自己因為年紀太小,手勢還未熟練,結果斬傷了手指流血不止。然而,那時爸媽根本沒空理會他,他只好用紙巾包着傷口繼續斬蟹。現在回憶起來,雖有感慨但不會心酸:「那些年我們就是這樣過來的,沒甚麽。」
佔中後店舖倒閉孭千萬債務
長大之後,廖偉文過了澳洲讀書,學成之後決定回港幫手,繼續發展家族生意。他甚至自己出來創業,開了「喜記蟹將軍」。初時生意很艱難,捱了幾年後,直至2010年生意開始有起色。他說,自己當時還年輕,很有雄心壯志,2013年又在銅鑼灣開了一間,就在鵝頸橋下,規模很大。2014年暑假,以為生意漸上軌道,捱過艱難時候,終於可以收成。結果,佔中開始。然後,就出現了他跪地央求示威者「畀條路行」的一幕。
「我孭了千萬債務,當時真的是後生,忍不住就是忍不住。我真的好慘,我借錢回來做生意,這麼大一筆債我還不到呀!我還有老婆仔女要養,所以就……!」廖偉文現在說起來,情緒仍難以平復。
由於「跪求畀條路行」視頻被廣傳,後來他一直被針對,半年後餐廳就倒閉。生意失敗後無阻他東山再起的決心,在跟父親那番關於「文創」的談話後,他決定要中港兩邊同時起步。
2019年黑暴降臨,喜記生意在當年的6月下降了一半,8月時跌幅最驚人,捱到10月已經幾乎沒有生意。廖偉文苦笑,香港兩次運動他都只能「硬食」。這次他吸取了過往教訓,再沒有衝出去。他無奈地反問:「誰還敢走出來?」
激情滿懷只希望香港平安
社會運動好不容易過去,現時又遇到新冠疫情,如何面對此刻困境?廖偉文也沒有好辦法,他感嘆日子艱難,但無論如何疫情是天災,總會過去,卻不能再有人禍。他希望疫情過後,香港一切可恢復正常,大家過回正常人生活。
「平安!真是平安兩個字!」作為激情滿懷的年輕老闆,廖偉文真誠地說,任何時候都一樣,想社會有發展,想經濟、科技,甚至是文化發展,如果沒有一個平安穩定的環境,今天擔心明天有沒有錢買油、買鹽;後天擔心自己房子還有沒有得住,怎可能有發展?所以無論你抱住甚麼理念、思想,想發展得比別人快,首先就要有一個安定環境,平安是最基本要求。
發展事業是一種個人追求
香港生意接連受到打擊,是甚麽力量促使廖偉文堅持擴展事業,甚至中港兩邊跑?他說,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一種個人追求。開一間餐廳,好好經營,基本上已夠生活,幹嘛還要多開幾間,然後又搞養蟹場?他認為這是要滿足自己的成長,不是單純為了利益。
他由衷地說,時間有時過得很快,有時又好像過得很慢。他舉例說,自己眨眼間就已到了不惑之年,一世人好像很快就會過完;然而這代人很容易就活到100歲,如果真的這樣,他未來還有60年又要怎樣過?因此他認為人的一生要不斷學習,不斷更新自己的知識。現在養蟹也要智能化,所以他趁着疫情,哪裏也不能去,天天研究與人工智能(AI)相關的知識,買了很多很厚的專業書籍,現時講起AI來也能侃侃而談。
內地創業適應生活無問題
至於如何到內地發展,廖偉文樂意與年輕人分享經驗。他說,現時深圳及整個大灣區有很多國際企業,香港政府又有「大灣區資助招聘計劃」,可以幫年輕人先體驗一下那邊的工作和生活。如果一心想創業,年輕人亦可以通過相關政府部門及孵化園,實現自己的目標。例如孵化園可以聯合當地政府部門,幫創業者做初步評估,研判相關項目可否在大灣區落地,這些服務完全免費。如果仍未有創業規劃,只想去學習充實自己,內地亦有很多一流大學招收香港學生。
對於內地生活,廖偉文讚不絕口,認為沒有太多適應問題:「上面飲食多姿多彩,食個火鍋只是幾十元,而且特別新鮮,香港不花上幾百元完全無可能。還有小龍蝦、新疆燒羊肉串等等,簡直吃到不想回香港。很多地方特色菜都做得非常好,例如香港做燒鵝很出名,但在中山,燒鵝是現燒的。當地人接到訂單後,提前一天晾乾,第二天燒來食,肉質及香度香港無法比。」
年輕人眼光要放長遠
廖偉文認為整個大灣區的發展要比香港好太多,國內員工宿舍租金只要300元人民幣一個月,一個宿舍單位有4間房。內地生活上比香港方便,可以用手機24小時叫外賣,連買藥品及日用品都可送到家門口。娛樂方面,國內有太多戲院、商場,商場內連攀石都有得玩,優勢很明顯。
香港年輕人想到大灣區創業,廖偉文有甚麽建議?他認為年輕人只要眼光放長遠些,無論搞甚麽都有成功可能。以飲食業為例,他眼見很多港人在內地搞咖啡店非常成功,也有些人專門做香港小吃,甚至鮑魚到會都有。他強調,只要你想得到,肯努力去做,都有機會得到遠大前途。